电影电视上经常会出现一句这样的台词：“我可不是吃素的。”意思是我可不是好惹的。这是否意味着吃肉的不好惹，吃素的就活该被欺负呢？在动物世界里确实如此，素食动物往往会成为肉食动物的盘中餐。

那么，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来说，吃肉的人跟吃素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？让我们先看看儿时读过的故事《小红帽》里的描述：小红帽要穿越森林，才能到林中的祖母家，她一路采集林中的莓类水果，准备带给祖母，却碰到了等候在此的大灰狼。这个故事反映出，欧洲长期保留着采集文化的生活方式。如果曾经玩过微软开发的《帝国时代》（《帝国时代》是到目前为止做的最有文化内涵的游戏，没有之一）游戏就知道，黑暗时代的农民也是采集食物的，还不会农耕。甚至到了欧洲的中古时期，欧洲的村落还保持着林地、牧地和农地三种生态。所以，欧洲人基本形成了以猎杀的肉类为主、采集的蔬菜和水果为辅的饮食习惯，猎杀的肉类做成烤肉，采集来的蔬菜和水果做成沙拉。再看我们古代的中国人，农村没有林地、牧地，只有农田、菜园，平时不轻易吃肉，以素食为主，只有在重大礼仪的场合或是富贵人家才有肉吃。欧洲人吃肉多，力气大，所以发明了长矛兵（田径项目标枪则来源于此）；东方人吃素多，力气小，只能以巧取胜，所以发明了弓箭。我们看奥运会比赛就知道，强调力量的标枪项目往往被欧美人垄断，而射箭项目则被中韩垄断。可以说，中欧在一开始就走上了不同的吃货道路。

而在古时的中华大地上，也是米饭羊肉各有所爱。著名华裔历史学家黄仁宇考察过古代长城的走向，发觉它跟“15英寸等雨线”大体重合。这也就意味着长城之外，降雨量少，气候干燥，不适合农作物的种植，只能靠游牧过活，上马为兵、下马为民，没事就涮羊肉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。而长城以内降雨量充沛，适宜农作物生长，耕读传家就是汉民族的主要生活方式。这两种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同呢？很大不同！采取农耕方式的基本能填饱肚皮，即使遇到灾年也勉强混过半饱，再加上树皮、草根，捱一捱总能熬过去。采取游牧方式的，夏天还好，一到冬天，北风呼呼，千里冰封，想要找点吃的确实比较困难。那怎么办？只能靠抢！于是，从有历史记录的那一刻起（公元前841年），游牧民族就是汉族的噩梦。如公元前771年，少数民族戎人攻入西周国都西安，国王被杀，其后王子东迁，始称东周。三千年来，游牧民族与汉族之间征战不休。“誓扫匈奴不顾身，五千貂锦丧胡尘。可怜无定河边骨，犹是春闺梦里人。”烽火不断，多少人家破人亡！秦始皇也曾经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，于是修筑了万里长城。遗憾的是，万里长城从筑成的那天起，两千年来能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，游牧民族还是说来就来了。

那么，吃羊肉的与吃米饭的征战不断，到底谁更厉害一些？我们悲哀地发现，除了汉武帝像吃了伟哥一样雄起了一把，留下了“犯我大汉者，虽远必诛”的豪言外，其他时间里我们往往都是处于守势，以防御为主，其间更是数度被灭。你肯定会问：“不是还有唐朝吗？”没错，唐朝也牛过一把，唐朝军队西征最远到达怛罗斯（今哈萨克斯坦江布尔城附近），唐朝与阿拉伯帝国在此一战，以唐朝失败而告终。但是，李家王朝有一半血统是鲜卑的，他们身上的少数民族特征并不比汉族少，所以李世民才会被称为“天可汗”，回鹘更是数次拯救唐朝于危难之中。其他时间里，要么纳贡换和平，要么被骚扰侵袭。

为什么涮羊肉的这么厉害？秘密无它，骑兵也。汉族向来以步兵为主，我们的最大优势和“优良传统”是人多打人少；而游牧民族是马背上的民族，骑术精湛，骑兵战斗力强。美国学者史乐民曾考证了一件小事，说的是北宋年间，金朝派遣17名骑兵组成的使节团到宋朝，准备与北宋联合攻击契丹。回程途中，在河北遭到当地军事指挥官率领了2000名步兵袭击。金兵立即依惯例分为左、中、右三翼，中翼有七名骑兵，左右各五，三翼小队左冲右突、乱箭四放，甚至冲入敌营，2000人的军队被操弄得狼狈不堪，而金兵却安全逸去。所以，我们不难理解，北宋最高峰时拥有150万军队，却仍被契丹欺负得够呛。

其实，骑兵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。在马镫发明之前，人对于马的操纵十分不便，骑手必须至少一手扶鞍鞯，只能使用单手兵刃和轻型兵刃，这一时期骑兵除速度占优外，其对抗优势并不特别明显。匈奴人发明马镫后（另一种说法是鲜卑人发明的），加上长筒靴的普及，骑兵可以靠双脚控制平衡在马上冲、刺、劈、击，可以连珠箭发，大大提升了骑兵战斗力。可以说，这是冷兵器时代之“大杀器”。所以也有人说，是马镫改变了世界。

既然骑兵这么厉害，咱们也整点不就行了？没错，你的智商跟汉武帝差不多了！汉武帝派张騫出使西域，一方面是要联系大月氏夹击匈奴，另一方面就是要物色千里马。功夫不负有心人，张骞成功地引进了汉朝版的宝马X5－－汗血宝马。汉武帝的重装骑兵终于重创了匈奴，报了汉高祖被围白登山之仇。其后，三国曹魏的骑兵方队、唐太宗李世民的“玄甲军”、岳飞的“背嵬军”、明成祖的朵颜三卫都是有名的精锐骑兵，立下赫赫战功。但是，长城以内并没有什么好的牧场，宝马有了，却没有加油站，不能持久作战。如岳飞“背嵬军”的马匹是抢过来的，明成祖的朵颜三卫则全是蒙古人。所以，我们虽然能够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于一时，但长期对抗则仍处下风。

不过，经过数千年的民族融合，特别是很多少数民族通过迁移、内附、归化、赐姓、通婚等，已融进中华的血脉里。比如现在姓李的可能是李世民的后代，也可能是被唐赐姓的沙陀族李国昌（原名朱邪赤心）的后代。所以，现在除了青菜白饭，我们偶尔也去涮涮羊肉，荤素一家亲了。（文/凌小禄）